回望童年,痛与过往和解

来源:中华时报    作者:杨晓峰    发布时间:2023-01-10    


一个人的童年生活对人的成长有多大的影响?

父母的争执、错误的教育、童年的阴影……我总是把它们藏在隐秘之处,不知不觉间,被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影响了一生。

我的童年中那些不好的过往,成了我们许多人碰不得又说不得的伤口。“原生家庭的那个痛苦,其实也会给我们一些动力,跟原来那个过去的经历划清一点界限,将来也许会有一点方向。”

有许多人被过往经历伤害的人,他们打开心扉,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。让我们从他们的故事里读到自己,找到委屈的根源,修复童年的创伤,让自己慢慢释怀、成长。

“我用半生时间来矫正那个孩提时代的我”。

“在许多次碰壁后,我才不断地重新认识自己”

我离开了父母之后,才意识到,父母的素养、成长的环境已经渗透到我的骨血里去了。父母给我灌输的东西影响了我,让我走了不少弯路。在许多次碰壁后,我才一点一点清醒,不断地重新认识自己。这个过程很艰难。

我大学的专业是民族语言与法律,对学法律的人来讲求客观,能认清别人的优点和缺点,也认清自己的劣势。可是,那些已经存在的东西,有些能改,有些改不了。我十八岁以后的人生,一直在修正那个十八岁之前的自己。

这个十八岁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?

我的父母是农民,家里除了我,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。我小时候对未来没有思考,因为见识甚少,也就不会对自己有规划和期许,只想着,把眼下的书读好,把今天的作业写好。除了课本,能读到的只有小说。父亲有看书的习惯,他常去图书馆,按照自己的口味给我借各种文学杂志,《收获》《当代》《小说月报》等等。

我生在一个节俭的家庭。上美术课需要买水彩笔和颜料,别的同学都用十二色的水彩笔,我用的是六色的,水彩可以调色,但水彩笔没有办法调色。于是,同样一幅图,别人画得颜色丰富,我的却很单调。我很想问别的小朋友借,但自尊心不让我这么做,心里却涌起很深的失望和自卑。不知为何,当时那种灰色的心情我记得很牢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
父母也很少和我谈心,他们给予我的,是简单的教育,或者是负面的批评:怎么只有60分?别人如何如何……他们不习惯和颜悦色地同孩子说话,觉得只有指责、打骂或者训斥才能树立起自己的威信。

我爱人给我生了女儿以后,我经常会抱抱女儿,因为我想让她知道,我真的很爱她。我小时候,做错了事,父母都是以打和骂来处理,很少会和我讲道理。我是在父母的打骂中长大的。我至今很排斥和父母的亲密,甚至很反感和父母拉手。也许因为我从小被打得太多、骂得太多吧。我对父亲的感情好一点,至少,他比较温和,虽然平时话不多,但我能感受到他为有我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,虽然兄弟姐妹们多。

我后来也在想,父母应该也是喜欢我的,但他们却以相反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感情。直到后来,我每十五去看父母一次,见到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话说。那是出于责任,而不是发自内心的需要。

幸好,我在成长中缺失的爱,在婚姻中得到了弥补,否则我该多难受啊。而身为人父的我尽力避免着父母对我的教育中所犯的错误。我对儿子的态度是平等的,他会对我说,爸爸你说话口气又不对啦;我错怪了他,他会说,爸爸你太急躁了;我承认错误了,他会很感动,过来抱抱我。

“出去散步,我很刻意地走在父母两人中间”

我五岁那年,妹妹出生了。父母的欣喜挂在脸上。我能感觉到父母对妹妹的偏爱,觉得自己受冷落了,但我不会因此而迁怒妹妹,只是暗暗失落而已。奶奶也喜欢妹妹,有半年时间,他们把妹妹接到身边去。哥哥姐姐妹妹不在家,我感到很开心。晚上,吃完饭出去散步,我就很刻意地走在父母两人中间,心里甜蜜地觉得——我们三个人是整体。

妹妹是很聪明的孩子,我读书成绩好则是靠用功。父母经常不屑地说我,你呀,只会死读书,笨得很。我想,原来,我考得好,那都是背出来的。所有的小孩子都在意别人对自己是否聪明的评价,即便成绩好,但只会死读书那也是很丢脸的。于是,我一直认为自己很笨。工作了,我也觉得自己笨。直到在报社遇到了一位前辈,他一直说我聪明,夸我思路清楚,在实践中,我才知道,原来自己并不笨。那时候,我已经二十多岁了。

有那么一幕,一直镌刻在我的记忆里。那时,我已经上高中了。有一天,我去上学,碰到同年级不同班的一个男孩,他和他父母一起去学校,他们走在前面,我走在后面。我见他亲密地勾着父母的手臂,身体紧靠在他父母身上,头也挨得很近,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,他父母还不时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肩。我放慢了脚步,一直在后面望着他们的背影,那是一种羡慕和心疼交织的感觉,我想不起自己和父母有过这样的交谈,更想象不出自己和父母会像他们父子那样亲密。

我对父母的感情,更多的是一种——惧怕,不敢无所顾忌地说话,更不敢有自己的主张。有一次,我去姑妈家玩,他们留我吃了晚饭才回家。后来,我回到了我家,遇见父亲,他问我:“晚饭吃过吗?”我不敢说我吃过晚饭了,因为他们事先并没有允许我可以在姑妈家吃晚饭。听了父亲的问话,我低着头支支吾吾。送我回家的姑父在一边代替我说:“吃过了。”

上了大学,天地比过去宽了,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弱点。比如,为人处世,我从父母那里获得的思维定势是斤斤计较,但是与人计较总是让我碰壁,也败坏了自己的心态。我还意识到自己说话很冲,我的情商比别人低,那也可能受了父母影响,他们就是用这种语气和态度说话的。我慢慢意识到,我这样说话,会伤害别人,人家会不愉快,正如父母这么对我说话,会令我沮丧一样。于是,我努力让自己好好说话,预先考虑别人的感受。当我这么努力了,我发现,一个人的情商是可以提高的。与人交往时,不求回报,不计较得失反而更令自己愉快。就这样,我一直在进行着自我教育和自我矫正。

6、70时代的父母可能都是那样的。小时候,我接受所有的现实,我连逃到深山出走的勇气都没有。父母打我,责骂我,哭一哭,也就过去了。我没有判定过父母的对错,他们的言行对我来说就是圣旨,不得不全盘接受。

小时候的我,麻木、迟钝,并没有那么多感伤。长大了,深埋心底的委屈才会一点一点泛起。我才会反思,如果有更好的环境,也许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。可是,自我矫正是有限的,直到现在,我还是难以改变性格里的缺陷,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言语伤人。于是,我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孩子,爱她,不将他和别的孩子比较,他会比我走得更好。

如果面对童年时候的自己,我想对他说:你真的……不容易(哭),在外人看来,你很光鲜,可是你把那么多的郁闷和委屈都藏在心里,你无人可诉,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……

(作者:杨晓峰,男。大学本科学士学位毕业。新闻与民族语言文学专业。八四年西北民族大学大毕业,毕业后到《新疆日报社》任记者,编辑,编辑部主任,三年后升任副总编辑,高级编辑。93年12月调到甘肃日报社任社会新闻部主任,1997年8月因病、病退。现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,诗人。中国建设报记者,中国建设传媒网特约记者,中央媒体评论员,中华时报社主任、记者,编辑。曾发小说(山那边的太阳)、(草原我的梦呢)诗集:《春的龙山》,散文集:巜点燃人生的希望》等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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